土地、劳动和资本

公元1500年以前，普通百姓的福利水平没有丝毫改善。现在看来，其根源相当明显。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由于财富很容易被封建贵族、国家、教会或普通罪犯们掠夺，因此人们没有创造财富的动力。第二，没有欧洲人敢于进行创造性和科学性的思考，因为那时的创新思想常常让创造者被世界和未来遗忘。第三，即使能够创造财富的发明和服务已经出现，将其进一步发展所需的资本又无处可寻。最后，即使是发明创造已经得到了大规模的生产，它的发明者也没有能力对其进行宣传，即没有能力以低廉的价格将产品运送到其他遥远城市的消费者手中。

通常情况下，经济学家认为财富的创造需要三个方面的投入：土地、劳动和资本。经济学家认为，理解了这些传统要素是如何运作以及如何相互影响的，就能够揭示全球繁荣的历史性根源。无论是建一个农场、工厂或是卫星广播网，三个要素缺一不可。而企业是经营得当还是破产倒闭，则取决于每个要素的产出水平。

如果你是一个企业家，你所要关心的不是土地、员工和贷款的平均产出，而是土地、员工和贷款的边际产出。“边际”一词指的是当前可利用的土地、劳动和资本。如果某农业生产区所有的好土地都被别人占有了，你能得到的只是一块贫瘠的土地，那么在其上耕作则没有太大的好处。或者在一个熟练纺织工人集中的地区，那些最好的员工已经都被雇用且他们对工作很满意，那么你在此地区建一家纺织厂也不能获得太大的好处。或者某地区现存抵押贷款的利率很低，但是新贷款的利率却上升了，则在此处计划建设公寓楼也不会有太大的好处。

在这三个传统的要素中，边际土地（你当前能够获得的土地）的生产率是最低的。因为在任何时候，产出最高的土地已经被开发了，只有那些低质的土地才是可得的，才能够购买或开发。新的农场总是不如现存的农场生产率高，因此，在农业中增加投资注定要失败。报酬递减规律对农业来说是适用的。

边际劳动有所不同，它比土地更容易保持生产力。只要存在可以培养的劳动大军，追加投资于其他工厂就能够实现与原有工厂相同的生产力。增加劳动力的雇用能够通过规模经济而受益：从人均成本的角度来看，培训100名工人比培训10名工人的人均成本要低。进一步地，边际劳动还因“学习曲线”而受益。当具有创造性的工人和他的监督者发明出更好的培训与工作流程后，他们就能变得更为高效。因此，每多雇用一名工人，边际劳动的生产力就变得更高。用现代术语来表述就是，劳动密集型的工业经济是“可以升级的”（意味着他们的规模和产出都可以快速地增加），而农业经济并非如此。工业经济可以很容易地实现增长，而农业经济实现增长的难度很大，甚至不能实现增长。

最后，随着投资数量的不断增加，资本及作为其基础的通信技术的生产力变得越来越高。当资本市场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其效率就能够得到很大的提高。确实如此，电话、信用卡、互联网，还有最为大家熟知的视窗操作系统，都变得非常普遍，已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资本市场自身的运作方式也是如此。如果一个国家的储蓄方式是将钱藏在床垫里和地板之下，或者是存储在一个低效率的银行系统中，那么这种储蓄对经济的发展没有多大的好处。正如工业化初期的法国那样，由于人们不信任银行系统，因此银行不能够帮助那些有价值的企业把大量的社会财富聚集起来。当某个具体商品的所有买者和卖者都在相同的时间聚集在相同的地点进行交易的时候，市场就能够实现最高效的运作。在这种情况下，该商品的定价就变得非常“有效率”。更确切地说，每个人都按照几乎相同的价格进行买卖。最容易理解的例子就是黄牛票的买卖。当国家严格实施反倒卖法律的时候，票贩子和他们的顾客就会在许多地方进行秘密交易。其结果就是票价变动的幅度非常大。更进一步，由于票贩子总是比买方掌握更多的票务信息，于是票价就容易走高。这样的市场叫做“无效率”市场。有先见之明的社区会发现，当票据的倒卖在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地点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通常是在验票大门之外以及活动即将开始的时候，票价就会比较低且较为统一。原因很明显：将票据的买卖限制在短促的时间内和狭小的区域内，能够使买卖双方所获得的信息流最大化，并降低票贩子的自然优势。市场最有效率的状态就是，将某种商品在世界范围内的所有买者和卖者在某个完全相同的时刻集中于某个完全相同的地点——eBay就是如此。

金融市场的运行模式也是如此。当资本的大量买者和卖者都被集中于某个地方进行买卖时，如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厅，资本将变得更便宜、更可靠，资本的生产力就会提高。更确切地说，金融活动增加，利息率就会下降且趋于稳定。政府通过消除在资本成本和供给上的不确定性，从而在投资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或者说，就像克林顿在1993年问艾伦·格林斯潘这样一个问题：“你是想要告诉我，项目的成功与否以及我是否能够获得连任，取决于联邦储备委员会和那帮证券交易者吗？”是的，总统先生，它确实这样的。1996年克林顿以绝对优势获得连任，格林斯潘对货币政策的控制功不可没。

交通运输也是同样的情况：对于一大批货物，使用一艘大轮船运输比使用许多小轮船运输更为高效。通信也是如此——传递量大的邮递员或电报服务商能够以更低的价格提供他们的服务，这样的业务都是高度规模化的。生产力最高的大规模制造业是软件行业。只要你支付了研发费用，产品的配送和销售几乎免费，尤其是当你使用电子手段发送产品的时候。由于获得了现代通信技术的支持，而且能够从参与者数量的增加中获益，边际资本的生产力高于其他三个传统要素。边际劳动次之，边际土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