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烈阳把灯光转向了下水道入口的方向,他至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给自己留下了这样一道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消除掉的伤疤。
仔细打量了几遍,齐烈阳才终于在下水道底部,看到短短一截带着尖锐棱角的东西。由于它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淤泥,大部分内容还藏在泥层中,齐烈**本看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造成下水道堵塞的元凶,就是这段探出来两寸多高,还带着尖锐边角,颇有几分“中流砥柱”气概的玩艺儿。
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抓这根刚刚划伤自己右臂的东西,只是稍稍用力,齐烈阳就发现,它在淤泥里陷得很深,用了足足两分钟时间,甚至动用了铁锹,齐烈阳才终于把尾部和一堆铁丝网纠缠在一起的东西整根取了出来。
这根不知道在下水道的淤泥里浸泡了多久,却依然坚硬的东西,竟然是一根足足有三十厘米长的骨棒!人们常说“白骨累累”,也许是在下水道里浸泡得太久了,这根骨棒通体却透出了一股铁青的颜色,借着还算明亮的灯光,齐烈阳仔细打量着这根骨棒断裂处尖锐的棱角,右手已经被臭水浸泡到的伤口里突然又传来一近火辣辣的刺痛。
望着让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想到脚边那个该死的避孕套,一股说不出来的邪火猛然在齐烈阳的心头扬起,他左手一挥,就将这根骨棒狠狠甩到了水泥制成的墙壁上,看着它直接断成了两截。
用绳索固定住锄头、铲锹之类的工具,打了一个招呼,让上面的人把它们揪上去后,齐烈阳双手刚刚接触到水泥墙壁上固定的“U”型钢架梯,他的身体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三十厘米长的骨棒!
在齐烈阳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人类的大腿腿骨才会超过三十厘米!齐烈阳不由自主的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根已经被他摔成两截,散落在下水道里,正在一点点向淤泥里沉陷的骨棒,最后他摇了摇头,把这种自己吓自己的想法给抛到了脑后。
杀人碎尸,然后把碎尸通过下水道冲走,这种惊怵剧情,也只能出现在人情淡薄,做了几年邻居,都不知道对方姓什名谁的大城市。他们这个军工厂家属院,虽然里面的人都来自天南地北,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已经熟得发烂,东家长西家短谁都能张口就说出一堆,在这种情况下,要真有什么人突然失踪,绝对不可能逃过大家的眼睛。
“也许,它是牛腿骨,或者马腿骨呢?”
看着那两截腿骨,一点点沉入松软的淤泥中,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齐烈阳再次狠狠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思索下去,直接爬出了下水道。
他是挺想当神探福尔摩斯的,他也挺想拯救万民于水火,但是他现在任乎还没有这个能力,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为了五十块钱,就往下水道里蹦了,对吧?!
看着齐烈阳伸到自己面前的左手,居委会主任的目光,却直接落到了齐烈阳右臂那条足足半尺长,虽然已经用手帕包裹住,却仍然不停渗出鲜血的伤口上。
居委会主任微微皱起了眉头,道:“齐老弟你上上下下连十分钟都没有,就要赚五十块,这人工是不是太高了?你看老哥我一个月累死累活的,经常还要和保卫科一起巡夜,一个月才赚能几个钱啊?”
齐烈阳咧开嘴笑了,他嘴里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在阳光下看起来分外的醒目,而一直站在下水道旁边的胖子和瘦猴却精神一振。他们和齐烈阳在小学一年级就结成死党,可谓是臭味相投,他们太明白齐烈阳这个笑容背后的猥琐与淫贱了。
有风雨才能见彩虹,遇挑战方显风流本色,齐烈阳大哥最令他们五体投地的“本事”,即将展现了!
齐烈阳突然凑前一步,低声在居委会主任耳边道:“老哥,你知道伟哥不?”
本来因为齐烈阳距离他太近,一股恶臭随之扑面而来,已经皱起眉头的居委会主任眉角微微向上一展,斜眼打量了一下齐烈阳脸上那认真与猥琐并存的笑容。这年头,只要喜欢看港台录相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不知道伟哥是什么东西。但是对生活在山沟里的人来说,这种东西也仅限于录相罢了。
“伟哥的医学名叫西地那非,它还有一个名字,又叫万艾可,后来又有人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威而刚’。”
齐烈阳先是小小的卖弄了一下自己的“专业”知识,然后继续低声道:“我大哥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来回乱跑,所有能赚钱的东西他都碰,前一段时间,他正好和人一起卖过这种药。”
手心里微微一痒,感受到齐烈阳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过来,居委会主任不动声色的一挥手,用自然而然的动作,就把那件小小的还带着塑料外衣的东西,接进来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是一粒的试用装,千万别看它只有一粒,但是,嘿嘿,老哥你知道的,现在卖的比买的精,从实用效果上来说,这种只限内部使用的精品试用装,肯定要比外面卖的四粒一盒的要强效得多。我这儿就一粒,就送给老哥你了。嘿嘿……今晚嫂子要有福了。”
居委会主任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那个刚刚三十岁出头,身材丰满得让人目炫神移的女同事,他突然也笑了。居委会主任掏出烟盒,再甩给齐烈阳一根香烟,然后扭过头,对着居委会主掌财务的出纳,道:“小李,给齐老弟一百,五十记工资,五十记工伤。”
从出纳手里,接过一张百元面额的钞票,齐烈阳的眼睛,已经眯起了月牙的形状,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在他的身后,沉声道:“你错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最多也就是比齐烈阳大上四五岁,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严肃得犹如在样板戏。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很陌生,齐烈阳敢用自己的脑袋和任何人打赌,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声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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