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人在哪里?”王三一脸的糊涂:“孟爷,您说的话小民有点听不懂了。今天城里可没出失踪拐卖案啊!”
“废话,老家伙装糊涂!”刘真骂骂咧咧的:“老子问你,车队的人都落脚去哪了?”
“这个,真爷您可把我给问住了。秦家车队里都是秦家的帮佣和长工,他们自然是回秦家去了——要不就回自个家里了。车队里有几十号人,去哪了就是神仙也说不清啊!”
刘真探询地望向刘真,孟聚此刻已下定了决心:“王三爷,我知道,你是靖安城内道上有名的消息通。我要你帮我打听个人,他今天跟着秦家的车队一起过来的,我要你打听到他确切的落脚点。”
干瘪老头咂咂嘴:“孟长官,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以后我的生意还少不得您关照,您交办我做事,那是瞧得起咱,没说的,这件事我准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您老人家只管回府邸安心歇息了吧,要找的人是谁?明天一早我就到府上给您回话去。”
孟聚摇头:“明天太迟了,今晚我就要得到确切消息。王三爷,我和刘真就坐这里不走了,等你的消息。”
“这。。。这怎么行?三更半夜的,我哪里找人打听去?”
孟聚笑笑:“王三爷,这就是你的事了,我只要得到确切消息。柳姑娘~”
他话音刚落,柳空琴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仿佛象没有实体的影子。好在孟聚已习惯这女子的神出鬼没了。孟聚敲敲桌面:“柳姑娘,这位王三爷有办法找到线索,请打赏他五十两银子。”
柳空琴不声不响地走近来,在桌面上搁下了五张十两的银票,转身飘然离开。王三眼中贪光陡生,伸手正欲拿银票,却被孟聚的手掌压住了银票。孟聚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王三爷,在洛京时,我听说即使道上的兄弟,也是很讲规矩的——难道靖安这边的江湖道朋友没有规矩?”
“哪里,哪里。。。”王三讪讪地缩回了手,可眼睛依然不离那几张银票。犹豫了一阵,他才慢吞吞地问:“孟长官,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一个红头发蓝眼的汉子,个头很壮很高。他路引上的名字是杨威,赤城人。”
“杨威。。。杨威。。。红头发的。。。蓝眼睛。。。”默念了两次,王三摇摇头:“北疆道上没这号人物,应该是假名。恕我多嘴问一句,孟长官您找他是为什么事?”
孟聚摇头微笑不语,刘真粗声粗气地说:“王三,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老子要的人,你找出来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那是,那是。”王三讪讪地点头,眼神却闪烁不定。从本心来说,王三并不想掺合这件事的,能让狼卫们彻夜不睡守在这里等消息的案子,不用说都是惊天大案,对方说不定是哪路的豪强,参合进去可能要惹上天大的麻烦——但对方给出了五十两银子,这个价码也确实不低啊。
王三正犹豫,孟聚冷冷地问:“三爷,刚才忘记问了:刚才那几位玩刀子的朋友,是哪的人啊?可是良民不?让他们把路引拿出来看看?”
王三一愣,连忙笑道:“自然都是良民,良民。。。路引,这么晚了,大伙都睡了,不用看了吧?”
孟聚转头问刘真:“刘哥,我刚来乍到,不是很懂北疆的规矩:暴徒持械胁持朝廷命官的,该怎么判?”
刘真恶声恶气地嚷嚷道:“没说的,斩立决,诛三族,自首的可以判流放三千里边塞——不过我们北疆本来就是边塞了,那就只有斩首了!”
孟聚瞅瞅王三,目光似笑非笑:“喔?那窝藏、收容通缉案犯的呢?”
“没收家产,流放三千里——呃,还是要斩首!不过不祸及家人。”
“深夜聚众谋划,图谋不轨,为首的该如何判?”
“我们北疆是军事重镇,行的是军法!还是那个字,斩!”
“那~”
“孟爷,孟爷,您不用说了。”王三连连弯腰作揖,脸苦得都要挤出水来了:“我这就去找人,今晚准给您找出来,行不?”
孟聚笑笑,摆摆手:“王三爷请自便。我们在这边等着就是了,不用管我们。”
刘真嚷嚷:“王三,叫醒你的厨子,给老子炒几个小菜上来。跑了一晚上了,到现在还没能吃上饭,快饿死老子了!”
本来孟聚对这种街边小店的伙食并没有什么期待,能吃饱就行。但不知是否肚子饿的原因,王三厨子的手艺还真是不差,味道比起陵署食堂里的饭菜不知要好上多少。他和刘真狼吞虎咽地将桌面上的饭菜一扫而空,肚子圆圆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打着呵欠上前说:“客官,承蒙惠顾,一百个铜钱。”
“啊?王三没说免单?他在哪?叫他出来!”
“老板出去了,他什么也没说。”
孟聚望望刘真,后者以同样无辜的亮汪汪眼睛回望着他。
孟聚无奈,叫道:“柳姑娘~”
幽灵般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柳空琴面无表情地望着孟聚。
孟聚指着店小二:“这个人有案件的重大线索,打赏他一百个铜钱!”
柳空琴望望店小二,又望望孟聚,什么也没说,飘然走了。
孟聚的手僵硬地举在半空,刘真那个混蛋在旁边抱着肚子爆笑。孟聚恨恨地掏出腰包买单,恨不得一脚将刘真踢出五里地去。
吃完饭,伙计送了一壶茶上来给二人,一脸不爽地说:“客官慢用吧。。。”看他的表情,是恨不得这两个半夜来扰人清梦的家伙马上滚蛋。
但两个恶客丝毫没有滚蛋的觉悟,反而优哉游哉地坐着喝茶聊起天来。好在他们还有点良心,那个胖子挥挥手:“你去歇息吧。有事我们再叫你。”
店小二如临大赦,丢下一句:“客官慢用吧~”随后立即溜之大吉。
等店小二离开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孟聚问:“王三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他是靖安黑道的地头蛇,有名的消息通,在城里也算一号人物了,跟官府和三流九教都有交情,以后你想找什么线索找他准没错。不过这家伙有一个毛病,爱财如命,有了钱杀头的祸他也敢闯。他的消息很准很广,不过银子要得也狠,今天你摆那五十两银子在桌上,他眼睛里都要伸出手来了。”
“跟三流九教都有交情?他跟秦家,关系如何?”
“秦家是靖安府里的豪门,他们肯定打过交道。不过秦家是豪门,也未必把这些小地痞放眼里。老孟,你担心他跑去跟秦家说,是吧?”
孟聚担心的正是如此,但刘真满不在意地摇头:“反了他!他去跟秦家说,顶多也就拿个百把两银子。但他今晚得罪了老子,不把人找出来,老子现在就抓他回陵署去!”
刘真讲的也有道理,但孟聚却知道,若是王三真的向秦家告密的话,那他所得绝不止百把两银子——与叛军勾结,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为这个,秦家绝对舍得一掷千金的。有了这笔钱,王三足以远走高飞了,到时去哪找他?但现在也没办法了,担心这个也没用。
刘真反问:“老孟,叶镇督要找的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孟聚摇摇头:“喝酒,吃菜。”
四更时分,王三才重新出现,他晃晃荡荡地出现在门口,显得很疲惫。等得心焦的两名陵卫同时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王三拱拱手:“孟爷,刚才我跑了好多地方,问了不少人,总算幸不辱命。”
孟聚淡淡一笑,挪开手将桌面上的银票露出来一半:“王三爷辛苦了。”
“车队是昨晚酉时三刻进的城,车上的酒直接送到了秦家在西街的福延酒楼库房里,车队上的人在酒楼里用了晚餐,据说是因为路上碰到了官府查车,大伙被惊吓了,所以东家特意款待大家。吃饭时,那个红头发的汉子不见了,因为他不是车队里的人,大伙也没留意他。
辰时一刻,有人吃完饭从酒楼出来时,看见那个红头发的汉子从楼上的雅座下来,跟他在一起的人有秦家三管事秦宏、大管事秦开、秦家的大少爷秦穆、小少爷秦玄等几个人。他们上了同一辆马车,马车开往东街方向去了。
辰时三刻,有人看见那辆马车开入了东街二巷的秦家大院,知道是秦家的几个管事和两位少爷回来了。车子没在外门停留,直接进了内院。”
“还有吗?”
“没有了。两位长官,你们要找的那个红头发男的,十有八九就在秦府的内院里了。”
王三说完,满怀期待地望着孟聚。
孟聚问刘真:“从西街的福延酒楼到东街二巷,马车跑要用两刻钟?”
刘真咂咂嘴皮:“这个说不好,得看马车怎么跑了。”
“有没有可能,在途中他们下了车?”
“按理是不会,因为途中并没有秦家的产业。。。但他们若是找别的地方安置那个杨威,在途中放人下车,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孟聚又转向王三:“王三爷,能不能确认,杨威是否真的在秦府的内院里?”
王三愁眉苦脸:“这应该可以,不过需要时间。这大半夜的,要找秦府内院的人不容易。孟爷再给我两天时间,那就能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