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黄金家族的人！
蓝薇起初并不知道沐轩是谁，但是黄金家族的名号如雷贯耳，她就算想装作不知道，似乎也不太可能。
“沐公子果然来头不小，”蓝薇两指轻勾，缓缓拿起桌上一直都没有动过的酒杯，在楚潇摇头叹息之中，淡淡轻饮一口，“看来今天公子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了。”
“那是自然，楚兄不会轻易将寻常人带到蓝薇小姐面前，是吧？”
沐轩的目光有些迷散地从水晶令上扫过，红晕的醉眼半睁不闭，看起来颇为妖娆。
这枚水晶令，是用通称晶王的白晶，配合盈亮珍稀的琦玉水打造而成，色泽纯净，晶莹剔透，放在桌子上灿若星子，熠熠生辉。
可以说，水晶令是整个大陆商品最高品质的代表，是所有供货商人的极致荣耀，实在是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珍奇物件。
不过，这只是对于一般的商人而言。
沐轩这次，实在是太看轻他的对手了。
“第一次合作，就拿出水晶令这样的东西，给我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不如，等沐公子验过货再说吧。”
蓝薇的神色深远而飘渺，目光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摇摇头将水晶令推回沐轩面前。
沐轩这还是第一次遭遇拒绝，因为喝酒而红润的脸上，闪出一丝的诧异。
通观整个大陆，总共就只有十二枚水晶令，这些水晶令的主人无一不是货品优质、信誉一流的大商人。
拥有了水晶令，就等于有了一个最强大的后台。
看着沐轩的表情，蓝薇不禁一笑。
“放心吧，就算不拿水晶令，我也会保证香料的品质，绝对能够得上黄金家族的规格。”蓝薇镇重地将双手平摊在桌上，对沐轩承诺道。
“蓝薇小姐的态度，我非常喜欢。能将黄金家族的货品质量放在心上，我就放心了。”沐轩脸上不羁的笑容略微沉了沉，语意里带了一丝浅浅的试探。
“嗯，我是调香师，当然对每个香料商的要求，都会尽心对待，全力以赴。”
“……”沐轩是何等的精明，只一低头的工夫就明白了蓝薇的言下之意。
事情明摆着，接了水晶令，就表示双方要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然而，一旦与黄金家族合作，整个大陆还有哪一家商户敢找上门，和黄金家族抢货源？
香料和其他东西不一样，一旦被垄断，蓝薇对自己的香料，就再也没有发言权。
蓝薇喜欢平等交易，最不喜欢受制于人。
“楚兄也是这样的想法吗？”沐轩想了想，不甘心地又将目光投向立于蓝薇身后的楚潇。
楚潇语意婉转地对沐轩笑了笑：“小姐从来不会收她不想要的礼物。”
见鬼！蓝薇听着就心里不爽，有点怨愤地想起了静清公主送来的柳漠尘。
一早出门的楚潇，尚不知道早晨发生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气定神闲地说出这话来。
沐轩顿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将水晶令收进腰带中，随后，直接扬手从脖子上解下一枚贴身的玉佩。
这是上好的羊脂软玉，色泽油润浑厚，里面仿佛有溪流潺潺的波光水色一般，精致的雕刻如天工巧手，线条饱满，刻痕剔透，玉佩上清晰的黄金家族的家徽——墨兰花，惟妙惟肖，盈盈怒放。
“无关生意，这是我沐轩私人的见面礼。”沐轩将还系着红色丝线的玉佩，用右手捧到蓝薇眼下，朝蓝薇眨了眨眼睛。
大陆生意上惯常的规矩，约起的一方要向受约的一方送出见面的礼物，礼物的分量决定着双方对这场交易的看重程度。
既然蓝薇没有接准备好的礼物——水晶令，沐轩只能用其他的替代品，以私人见面礼的名义，来表达合作的诚意了。
“嗯，真是难得的好玉。”蓝薇接过羊脂玉佩，明白沐轩是真的很看重这单交易，不由坏心眼地回了一个笑容给沐轩，“不过，我觉得它用来做定情信物更合适。”
“呵呵，那就请蓝薇小姐帮我留意合适的姑娘了。”素来心性散漫的沐轩，心跳莫名地提了一瞬，嘴上不作反应地随意答道。
沐轩避开蓝薇清澈透亮的双眸，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楚潇。
“那么还有一些细节，我们商量清楚吧。”沐轩对楚潇淡然开口。
“嗯，当然。”
两人就地商定了一些诸如交货过程、时间、工艺等具体的细节，这些一贯都是由楚潇负责，蓝薇并不插手。
沐轩他们的流程，大多也都跟其他的香料商没什么出入，楚潇考虑到蓝薇还有百鸟朝凤的调配工作，根据以往的经验把时间压后了一些，沐轩也没有提出异议。
最后，蓝薇和沐轩交换了一个契约，互道合作愉快。
不知不觉就已近子时了，今晚的月亮明亮的有些过分，周围的星辰在耀目的月色之中，都如蒙了一层浅尘一般，清冷黯淡。
一阵无端的寒意，伴着月光背面的漆黑夜色萦绕上来，让人觉得有些眩晕。
三人从群贤楼离开道别，街道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远远的倒是可以听到无忧河畔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
蓝薇的园林地处南郊，马车渐行渐远，慢慢连无忧河上的动静，都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耳边只剩下马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声，树叶的缝隙，筛漏下如水的银光。
从未这么晚回家的蓝薇，渐渐感到气氛有些诡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