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胜四负的王钰颖在第十轮遇到了郑飞扬,如果这局输了的话,她就将彻底告别本届定段赛了。如果这局赢了的话,还将保持理论上定段的希望。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她暗暗地想。
郑飞扬以擅长快棋而著称,在今天的比赛中他仍然使用最近爱用的错小目开局。王钰颖应以二连星。黑棋“错小目”与白棋“二连星”的布局,决定了这场比赛实利与厚势相抗衡的格局。
王钰颖第4手即挂右上小目,率先向对手发难,显示出了强烈的求战yu望。
郑飞扬有些惊讶,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我要将她的气势给压制住。于是他马上以凶狠地跨断开始发力进攻。
黑13的下法,王钰颖的第一感是无理,就应战了。。
在激烈的对攻战中,郑飞扬乱战的功夫得到了完美的展示。在右上的接触战中,白棋虽然棋形不佳,但王钰颖仍然拼死活出一块,取得了实地的均衡。但她则因白棋被分断左右两块,很难着手反击只得外逃。在白棋逃跑的过程中,黑棋果断弃去右上两子,利用白棋形的缺陷和白棋后手联络的机会在上边围成巨大的模样,构筑起雄厚的外势。形势已经绝对领先。
“形势不妙啊!”王钰颖身后传来叹息声。
她回头一看,发现张秀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看棋了。九点半都没到,她已经赢下本轮的对手了吗?不可能的,一个小时都不到,绝少有棋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取得胜利,何况是在高手如云的段位赛。她的对手一定是弃权了,一定是这样的。
郑飞扬开玩笑道:“罗秀,好歹我和你是一个队的,算是队友。你不为我加油也倒罢了,怎么反倒帮起外人来?”
罗秀不服气地嘟着嘴说:“钰颖可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好朋友。”
郑飞扬郑重地说:“既然她是你的好朋友,那么就请你让她早点认输吧。现在投降还能有个全尸,晚了我可就不能保证。”
罗秀咧开嘴,笑了,提醒道:“这么漂亮的女生,你也真的下得了手。万一她被弄哭了,不会安慰女生的你小心手足无措、手忙脚忙。”
“反正她还有你这个好朋友,我不会担心。”郑飞扬露出神秘的微笑。
这时,罗秀看表,发现离开的时间蛮久了,就回到自己的对局室继续下棋。
白78落子时王钰颖察觉到郑飞扬的一丝诧异,但随着黑79点的落子她悔意顿生。本以为他不敢点入,那样自感形势尚可。但此乃胜负之所在,郑飞扬又怎会心慈手软!
第80手王钰颖不得不顽强地靠入黑棋大模样破空,但此后的进行中郑飞扬非常强硬,完全是以吃棋为目标。在60余手的对杀中,郑飞扬算路精确,王钰颖使尽手段也没有把打入的棋子做活,至147手黑棋稳稳的接牢后,白棋打入的棋子被全歼。以下王钰颖虽拼得很猛,但已无力回天。这是黑棋完胜的一局。
王钰颖向后仰了仰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输了棋,五败了,被淘汰了。她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郑飞扬安慰道:“想哭,就哭出声来吧。”
王钰颖难掩满脸倦意,无力地说:“比赛结束了,这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解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郑飞扬心想,是虚脱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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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三段的高手那么多,那么难缠,一个个磨功都超强。罗秀心想,连续两轮胜负要拖到下午见分晓了,真麻烦。看来还是第七轮遇到的对手相对比较菜一点。
罗秀在餐厅草草吃完午饭后,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离下午的续盘时间还早,但她由于满脑子都是棋,一颗心始终悬着,其实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就以天花板为棋盘,上午封盘时的棋局立即跃入眼前,开始思考起来……
她躺在床上思索棋局还不到五分钟,便听到两下轻轻的敲门声,于是说:“门没锁,请进!”
只见门开处进来的却是冯存义,罗秀连忙站了起来,心里感到十分纳闷:他中午来我这做什么?来检查我中午有没有认真休息吗?
冯存义用力地拍了两声手掌,随即梁亮和郑飞扬两个人抬了一张棋桌走了进来。罗秀不解地望着他们,搞不清楚这么大张旗鼓有何用意,难道今天中午要在我的房间开会?
“罗秀,将你上午的棋摆出来吧。”冯存义命令道。
“啊?”罗秀听了,有些吃惊。
“没听明白吗?”冯存义说,“我是叫你去将上午和崔建平三段的棋摆出来,我们来帮你拆棋。”
“为什么?”罗秀不满地说,“这可是我在下棋啊。又不是打群架,大家倒好一起上。”
“罗秀啊,你太天真了啦。”冯存义叹道。
“什么?”罗秀对冯院长的话,深感震惊。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天真一词向来与她无缘。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
冯存义语重心长地说:“午休时间找人帮忙拆棋在段位赛是很普遍的现象。刚才我看到安徽队的领队和所有队员都进入了崔建平的房间,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做什么,不用说,你也知道。门口还有一个人在望风,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至于吧,还有人望风?”梁亮吐了吐舌头,向冯院长请示道,“院长,我们这边要不要我出去望风?”
冯存义正讲得起劲,居然被梁亮打断,十分恼火,但又不方便发作,只好继续说:“罗秀,你仔细回想一下,上午的棋封盘时候是不是你下的最后一手?对方千方百计要利用午休的宝贵时间请队友帮忙拆棋,进行下午的绝地大反击。你难道就无动于衷,拒绝接受我们的帮助,打算束手就擒吗?”
罗秀开始回想上午的棋局:崔建平执黑以星小目开局,自己应以二连星,第5手黑棋即大飞守角,似乎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布局阶段双方均是以流行定式定型,未有大的战斗出现,但是崔建平频频长考,对局时间拉得很长,形势是二人不分上下。大的转折出现在左边,白66手断后双方已经骑虎难下,最终形成转换,这一转换由于是自己主导的,左边黑棋损失惨重,白棋形势开始领先。落后的形势下崔建平苦苦坚持,虽然未有特别的手段出来,但形势也一直未见恶化。在中腹黑棋与上边取得联络后,右上角的劫成了决定胜负的地方。而正是下到这关键之处,崔建平又陷入了长考,直到中午封盘也没有落子,将战局拖到了下午。看来,这是有预谋的。阴险的安徽三段棋手崔建平,好了,我记住你的姓名了。
“怎么样,你考虑得怎么样?”冯存义急切地问。
“我知道了。”罗秀答道。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冯存义恼道,“你知道的话,就摆出上午的棋啊!”
“不管对手耍什么小花样,我都打算恁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击败他,而不是靠其他人。”罗秀拒绝了冯院长的一番好意。
冯存义气急败坏地说:“你会后悔的。”说完,他就气呼呼地走了。
“得罪了院长,你往后的日子难过了。”梁亮走之前这样对罗秀说。
“你死定了。”郑飞扬看着罗秀连连摇头,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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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续盘,经过近百手的劫争,罗秀劫材不够了,最终不得不形成转换。崔建平吃下了左上角一块白棋,局面逆转。至313手比赛结束后,崔建平4目半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