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吉住回到了教室,发现自己前面的那个座位仍然空着,突然感到一阵失落。翻开课本,怎么看,也看不进去。索性将课本丢在一边,自己趴在桌上发起呆来。
刘勇注意到了吉住这一变化,关切地问:“她还没有回来吗?”
吉住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刘勇好心地劝道,“你们也冷战太久了吧?都一个月了,该合好了。”
有一个月了?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周算起,到今天,刚好三十天。还有四十一天,就该解禁了吧?这一个月来,她也似乎在刻意躲避着我。而我,更加沉默了。吉住心想,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前面两个位置的罗秀嘴里小声念叨:“不要人家了,就直接说出来。将人家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算什么啊?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一点都不爽气,没有男子汉气慨。”
刘勇听到了罗秀的话,联想到她这一个多月的表现,暗想:罗秀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有时她似乎愿意看到陈靖缘通过努力去赢回吉住的心,有时她又喜欢吉住干脆抛弃陈靖缘去追随别的女生。她平时话不多,但一旦说出口,必定让对方难堪。好像非要看到对方难受,她才会开心似的。可是,从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到笑容。很奇怪,似乎还没有看到过她笑过。真是个冰山美眉,也不知道有没有哪个男生敢追她。实在没有男生要的话,我可以考虑勉为其难。说实话,坐着仔细看,她的发质还真不错,头发飘逸,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深陷入自己幻想中的刘勇,越想越兴奋,竟然呵呵地傻笑起来。
罗秀停止写字,猜到是斜后面的刘勇所为,不由小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笑声在寂静的教室里面显得格外清晰,前面的同学纷纷回过头来看个究竟。教室又恢复了下课时候的喧闹,一些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一会儿,教室才安静下来,因为靠窗一排的同学发现学习部的干事向这走过来,他们就提醒其他同学,让大家小心。学习部每天都会派干事来检查各班下午和晚上的自习课的纪律情况,并会打分。学习纪律差的班级会在周一上午的升旗仪式时例会上由校长点名批评。因此,各班的班主任最紧张的便是学习部搞出的这个玩意。他们会主动对破坏班级纪律或者导致扣分的学生进行处罚,以儆效尤。
学习部的干事刚走过,班主任杜明就走了进来,生气地问:“刚才闹哄哄的,是怎么一回事?”
教室里面一片安静,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见。犯了错误后,沉默是金,是对付老师质问最有效的手段。
“刚才不是挺能讲的吗?”杜明嚷道,“现在叫你们说,怎么一个个都不讲了?都成哑巴了吗?你们给我说话啊!”
同学们都低着头,嘴紧紧闭着,仿佛嘴唇稍启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出口一样。
杜明见他们是死都不打算开口了,就不再坚持。他赫然看到陈靖缘所在的座位空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问道:“吉住,陈靖缘她去哪了?”
吉住抬头看了一眼老班,嘴里吐出三个字“不知道”后,又埋头预习功课了,
“不知道?”杜明感到惊奇,质问道,“你们俩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你会不知道她去哪?”
吉住站了起来,对杜明说:“对不起,请让一让,我要出去上厕所。”
被吉住的手轻轻一推,杜明下意识地让他经过。待杜明缓过神来,吉住早已关上后门,离开了教室。
杜明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师问你话,你怎么不好好回答?你给我回来!”
刘勇递给老班一杯水,说:“杜老师,你口渴了吧?喝点吧。”
杜明刚才说了这么多话,经刘勇一提醒,感到确实有点口渴,接过杯子,就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光了。他夸奖道:“刘勇同学很懂得尊师重道,大家要好好向他学习。”
刘勇听得出来老班在夸奖自己,心里不禁美滋滋的。但是他对那个成语倒是不太明白。尊师种稻,尊敬老师和种水稻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真让人费解。难道学校不仅会给每个已婚老师分房子,还会分农田给他们种水稻?
“搞笑!”罗秀小声说。
杜明忽然问刘勇道:“你和陈靖缘是同桌,你知道她去哪吗?”
刘勇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是很想回答“不知道”,但是却又不敢,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杜明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说:“你到底想说什么?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而此时,陈靖缘悄然回到了教室,经过罗秀的时候,将一封信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桌上。杜明正好站在过道中间,让陈靖缘无法回到自己座位,陈靖缘只好等着老班离开。
刘勇发现了老班身后的陈靖缘,忙对老班说:“那不是陈靖缘吗?”
杜明有些吃惊,转过身,见刘勇说的没错,果然是陈靖缘。他劈头就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不好好呆在教室上晚自习?”
陈靖缘故作自然地说:“我刚才是去收发室拿信了。”
“噢,是吗?”杜明半信半疑地问。
陈靖缘坐回了自己座位,装作失望地说:“不过,只有一封罗秀的信。”
杜明见问不出什么,只是叮嘱一下正打算拆信的罗秀晚自习好好看书不要看信,就离开了教室。
陈靖缘小声问:“情圣,老班真的走了?”
刘勇从靠窗那排同学反馈的信息,得出结论:老班确实走了。
陈靖缘抱怨道:“下午的自习课来查查也就罢了,晚上还来,真是管得宽。”
刘勇也不满地说:“换作是我,肯定每天晚上回家陪老婆了。”
“就是。”陈靖缘纳闷地说,“他每天晚上这么晚回家,他老婆孩子就不会有意见?换了我是他老婆,肯定会怀疑自己丈夫在外面有女人。”
刘勇叹服道:“陈美眉,你的想象能力也太丰富了。你将来的老公如果不是每天晚上按时回家,就会被你休掉的。”
“没有那么夸张啦。”陈靖缘认真地说,“男人平时工作忙,应酬多,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我并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女生。”
而坐在陈靖缘前面的罗秀并未听老班的话晚自习后再拆信,而是迫不及待地看起信来。看完信,她脸绷得更紧了,表情更严肃了,将桌上的书本一一插回书架中的原来位置,信塞回信封,和作业本一起放入了书包中。然后,她起身,在全班同学惊异的目光中,旁若无人似的从前门走出了教室。
“她,她回家了?”刘勇惊讶地问,“还有半小时晚自习才结束,她就走了?”
陈靖缘向前探着头,观察了一下罗秀的书桌,说:“应该只是出去一会吧,你看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刘勇却说:“可是她是将书桌收拾好了,才离开的。”
陈靖缘微笑着说:“情圣,人家学习成绩好,因此比我们差生少上半小时晚自习,也没有什么。你看着吧,这次期末考试说不定她又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