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吉人自有天相

星期五下午三四节课照例是各班的大扫除时间,因此第三轮的淘汰赛被安排在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尹晴于是不像以往那样中午和钟兰若出去逛街,而是在吃完饭后,早早地来到多媒体楼的第三会议室。今天她的比赛就被放在这间会议室当中进行。

在西南角落,几个人围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一人刚摆了一下变化,另一人又摆出他的下法。看来,他们是在演练新手,为了下午的比赛。

尹晴有些心痒,想凑过去瞧个究竟,到底是什么新手让他们如此着迷。

“他们七个人是来自朝晖初中的七连星小组,都是些疯狂的围棋迷。”同样来自朝晖初中的明珠自然对他的学长了如指掌。

张晗点头道:“不错,上届棋赛他们八强占去一半,并且险些包缆了前四名,实力相当强劲。而且这届他们的势头保持得不错,七人都打入三十二强。”

“他们这么厉害啊。”钟兰若吐了吐舌头,惊问,“谁遇上他们,不是很倒霉?”

“是啊,尹晴运气还不错,没在这轮和他们相遇。而吉住就惨喽,要和七连星中的刘星元对局,希望他能逃过此劫吧。”张晗看了看对局表,说。

钟兰若松了一口气,转过来对尹晴说:“看来你这一轮也能轻松过关。”

王习伟却提醒尹晴道:“不论对手是谁,你都要认真对待,不可掉以轻心。高一只剩两个人,你不单单代表高一七班,还代表整个高一年级。”

“天才,你这么一说,给我增添了好大的压力。看样子,这局棋我是非赢不可?”尹晴开玩笑地问,“你就不怕我心理素质差,在重压下,我发挥失常而落败?”

“比赛临近,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足以证明你心理素质极好,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情。”王习伟信心十足地说。

尹晴故作惊讶状:“连这都被你发现了啊?”

二人相视一笑。

尹晴和钟兰若去看了一会邻桌的由两个人摆的定式新的走法,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经过尹晴的倾力传授和两局实战,钟兰若对围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得津津有味。而尹晴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四下里探望,却没发现吉住的身影。都快一点半了,他怎么还没到场?

就要开始第三轮的对局了,体育部的干事们在东面和西面的桌上摆上了棋盘。三十二进十六的十六场对局,仅有的两场有高一学生参加的对局都被放在了第三会议室举行,这应该不是巧合,是体育部故意安排的。明珠暗想。

尹晴坐在东面的那桌,迎战高三六班的李志雄。西面那桌只坐了高二三班的刘星元,高一九班的吉住还没有来。那边嘘声不断,不少人都赶到尹晴这边来观棋了。刘星元孤零零地坐在那苦等,有些可怜。

尹晴以对局中最常见的星与下小目开局后,便对钟兰若说:“兰若,你去看看吉住在不在教室,叫他过来参加比赛。”

“我去叫那个死人?我才不干哩。”钟兰若想到初次和吉住碰面的情景,便一口回绝道。

“明珠,你去帮我喊他过来吧。”尹晴只好对明珠说,“还有二十分钟,他再不出现,就会被判弃权。我希望他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

接到了尹晴亲口布置的任务,明珠是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获得了尹晴的信任,心酸的是她心里只关心吉住的安危与得失。答应是答应下来了,但是要自己去替自己的“情人”去把“情敌”叫回来,明珠实在迈不出这一步。

“强强,你去将明珠叫过来参加比赛。”明珠吩咐王小强道。

王小强不满地说:“明珠,明明是尹晴交给你的任务,应该是你去喊人。”

明珠低声威胁道:“那我下次就不帮你传情书给‘安培表‘了。”

“算我怕了你了。”王小强无奈地说。

※※※

王小强气喘吁吁地闯入高一九班的教室,打量教室里面的学生,寻找着吉住。

此时老师在给学生讲授“西欧封建制度”形成时,他骄傲地说:“大家在初中时候都已学过中国史吧?西欧奴隶制瓦解是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而中国封建社会开端是前475年。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西欧封建制度形成比中国晚了近一千年。”

他发现台下的学生眼神都望着门口,并不在听自己的精彩演讲,便向门口望去,见是一个胖乎乎的,长得怪可爱的小男孩,便蹲下身子,友好地问:“小朋友,你是来找你的哥哥的吧,有什么事情吗?他叫什么名字?”

王小强尴尬不已,面红耳赤地说:“我是高一四班的王小强。你们班的吉住同学要参加下午的围棋比赛,地点是在多媒体楼的第三会议室。现在找不到他,我过来找人的。”

台下一片哗然。

陈靖缘听说吉住失踪,不禁急得坐立不安。

同桌的刘勇安慰她道:“陈美眉,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心上人会平安无事的。”

老师用擦板用力地拍了拍讲台,大声说:“安静一下,不要吵,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有谁知道吉住在哪吗?知道的人,就回答一下门口的这位同学。”

张悦举手答道:“十二点半我离开寝室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可能他睡过了头。”

王小强听到此言,拔腿便跑。而心系吉住的陈靖缘在老师吃惊的目光中,也冲出了教室,去寻找吉住。

“老师,我们也去找吉住。”朱亮、李诚然、张悦、陈商、秦瑞阳这五个班上的围棋爱好者跟老师打声招呼,也不等老师同意,就离开了教室。

老师有些灰心,再也找不回讲课的激情,讲教科书和备课本往讲台上一扔,便气乎乎地说:“这样吧,大家自习,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

这时,第三会议室里的钟已经指着一点五十五分了。

“还有五分钟。”张晗报时道。

尹晴落下一子,杀了对方的一条大龙,下意识地望了一下钟。可以想象她的心脏跳动的次数一定会有些增加,不管怎样,她的心还是为吉住牵拌,希望他能及时赶到。

明珠见尹晴这局棋稳赢了,便搬了张凳子,一边坐下来,一边说:“即使再给十分钟,他也赶不回来了。”这时大钟指着一点五十七分了。观棋的人的眼睛都盯在钟上。虽然他们认为十之八九是吉住将会迟到半小时而被判弃权,但是他们却觉得几分钟从来就没有显得这么长!

“一点五十八分了,”王习伟刚说着,一面扫了一下尹晴的棋局,几块白棋连成一片,黑棋仅在一角获得残延苟喘之地。

接着就是一片沉寂。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时钟照常不快不慢地一秒一秒地嘀嗒嘀嗒地响着。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数得出震动着他们耳鼓的每一秒的嘀嗒声。

“一点五十九分了!”明珠说。再过一分钟吉住就要被宣判死刑了。李志雄终于投之认负,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也加入这“读秒”中。他们一秒一秒地数着钟声!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尹晴(黑先)--李志雄(白)。黑出2 3/4子,共187手,黑中盘胜。

第四十秒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到了第五十秒钟依然是平安无事!到了第五十五秒钟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人声雷动,惊讶声、欢呼声,这片乱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尹晴、李志雄、明珠、刘星元他们都站起来了。

到了第五十七秒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钟摆还没有来得及响第六十下,高一九班的六位同学簇拥着吉住冲进了会议室。

吉住歉意地对大家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棋局还赶得上吧?”

张晗有些吃惊,愣了一下,但还是答道:“刚好,你正好赶上,快去下棋吧。”

吉住看到西面有摆棋盘的桌子坐了一个人,便走了过去,微笑着对刘星元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及时赶到,没让你失望吧?”

刘星元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吉住的话,只是抓了一把棋子,让他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