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这很难,那你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蓝芙蓉冷冷一笑,多少人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得偿所愿?不过一个美好的梦想罢了,不,但凡有现实点的女人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很难,我压根不想!”蓝宵露淡淡一笑,道:“二姐,我不比你,你得天独厚,出身高贵,受尽宠爱,尽享所有人的羡慕爱护。但是我,以前种种都不说,从发生劫-持事件后,我就不想嫁人了,那些个男人自己三妻四妾,却要求女人一定要守身如玉,从一而终,至死不渝。我干嘛要把自己的幸福和希望建筑在这些自私又自利的男人身上?这个世界大得很,可做的事多得很,我只做那些我认为值得做的事!”
蓝芙蓉看着她,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简直像在看一个怪物,但是慢慢的,她的目光中却又透出一丝欣赏,她道:“三妹,以前你几乎从来不说话,声音细小胆怯,看人也畏畏缩缩,我一直看不起你,因为你身为一个小姐,连丫头也不如,更别提有四妹妹的乖巧和聪明。但是我没想到,遭遇大变后,你却完全不一样了。以前,你是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么多话的!”
她顿了顿,又道:“记得那一次,我带你去李尚书家参加李小姐办的游园会,你明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各家小姐都出尽风头后,叫你弹一首曲子,你也不肯,后来还吓哭了,那么多小姐笑话你,鄙视你。从此我带你去参加她们办的盛会,她们都只当你不存在。我从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能这么坦然地面对你的不幸,而且不再害怕,不再畏缩!”
原身竟然这样胆小?这样胆小的一个孩子,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障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可同样身为孩子的蓝素琴为了殷奇志,竟然合谋策划这么恶毒的事件,这分明就是要她万劫不复。
很好,她都记着,用了原身的身体,她会为原身一一讨回旧债。
她展颜一笑,道:“不说我了,二姐,太子是未来之君,不知道多少人想嫁给她,却没有你这么优厚的条件,没有你这么大的希望,为什么你却不想呢?”
蓝芙蓉怔忡了一下,好片刻才怀疑地看了蓝宵露一眼,蓝宵露冲她笑笑,笑得天真而毫无城府。
这表情让蓝芙蓉安下心来,停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眼神也变得清明中透着几分厉色,道:“太子?三妹,身在盛世,做个守成之君,太子也许会做得很好。但是,有两个远远胜过他的优秀弟弟,一个素有贤名,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舅家也既有手握兵权的大将,又有负责京城防卫的重臣,母亲还得宠爱;另一个精明能干,文武双全,从小就有军功,虽然母妃早逝,却毫不落劣势。他们会甘心看着太子登基?一旦发难,以太子的手段,根本控制不了。”
这话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蓝宵露没料到蓝芙蓉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由此也可见,蓝芙蓉对朝中的形势也了解得不少。一个闺阁女子,能这么清楚地分晰局势,原来这个二姐,才是真的眼光独到不简单。
她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震动,仍然状作天真地道:“二姐说的两位皇子,是哪两位?”
她多次男装打扮跑去府外,茶馆酒楼去得不少,那儿是小道消息集中的地方,当然知道蓝芙蓉说的是谁,但是她不能一下子表现得太过于反常,让蓝芙蓉生了警觉。
蓝芙蓉道:“自然是齐王和燕王,即使晋王,才华也在太子之上!”
“那二姐心中,是属意齐王,燕王,还是晋王?”蓝宵露笑嘻嘻地,天真无害地问道。
蓝芙蓉道:“谁说我就要属意他们中的一个?”说完反应过来,羞恼地道,“好啊,你套我的话!”
蓝宵露笑得前俯后仰,好在车厢大而密闭,声音传到外面已经很小,不然一定被大夫人喝斥。
蓝芙蓉被她笑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想起什么,紧紧盯着蓝宵露,一字字道:“今天的话,你不许外传,若是有外人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现在才想到提醒,蓝宵露腹诽,表面却仍是天真无害的笑容:“二姐对我推心置腹,对我说这些,也是在教我,我要是对外乱说,一是辜负了二姐的信任,二是不讲义气,我才不会这么做呢!”
蓝芙蓉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眼,哧地笑嗔道:“义气?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义气?再说,哪有女儿家说什么义气的?”
蓝宵露挨着她坐下来,拉住她的一只胳膊亲昵地摇了摇,道:“好吧,我知道二姐要说,大家闺秀,不能出言无状,口没遮拦,反正我不会说。”她侧头看蓝芙蓉,促狭地笑道:“二姐,那你不想嫁太子,想嫁谁呀?”出门的时候,看见蓝芙蓉的表情神态,她只当蓝芙蓉一心想嫁太子,怕输给宋太傅的女儿才有那样的表情,原来自己完全猜错了。
蓝芙蓉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嗔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这么没羞,动不动就嫁呀嫁的?”
“我只是好奇嘛,二姐心思这么通透,连朝中局势也看得这么清,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你不想嫁太子,自然是因为觉得有更好的人值得一嫁,我说的对不对?”
蓝芙蓉脸红如血,羞恼地道:“不许胡说!”
任蓝宵露怎么试探怎么套话,蓝芙蓉就是不再说了,蓝宵露本来也只是好奇,见她不说,磨了一会儿也没兴趣了,马车轻轻摇晃,她又实在太累,靠在车壁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蓝芙蓉看着她睡得香甜,那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天真无邪的样子,但是,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求无价宝,愿得有情郎?
这个三妹妹,才是个有趣的人啊。
太子东宫,司城尚贤一阵大怒,对面前的侍卫统领骂道:“你们都是废物?我说过寸步不离地跟随,为什么会让他脱出视线,而且,遭遇危险?”
东宫侍卫统领黎松石铁塔一样的身躯惶恐地俯跪着,道:“回太子,端木太子进宫贺寿,不让我们跟着,只带了自己的一个随身侍卫。属下以为,在宫中端木太子不会有危险……”
司城尚贤大发雷霆:“废物,都是废物,幸好端木长安吉人天相,要是他真有什么事,那是天大的罪责,你们担得起吗?你们守护不力,嫌命长了?”
“太子饶命!”黎松石冤得很,他只是东宫侍卫,即使有太子的命令,在皇宫中也没办法对端木长安寸步不离,谁能想到就那么一会儿时间,端木长安竟然被蛇咬了,御花园中有蛇,太子已经砍了御花园总管太监李公公,以及好几个负责御花园日常事务的太监和侍卫。
明显这是人为,太子却迁怒一些不相干的人,对事情本身却毫无头绪,只拿他们发火泄愤,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太子骂了一通,在伴读甘文思的提醒下,令人备了大量解毒的良药及上好的补品,亲自去文舒园看望受伤的端木长安。
蓝宵露可不知道,她救的那绿衣青年竟是西启国的太子。端木长安被太监侍卫们找到的时候,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带的那名侍卫却始终没有现身。
因为受伤,他没法出席太后的赐宴及后续的一系列庆典,先回了文舒园养伤,但是启国太子在大夏御花园被蛇咬了的事,尽管太子封锁消息,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文舒园中,端木长安在前院的凉亭里坐着,他早已换了一身绣金彩云锦袍衣服,那条受伤的腿已用了解毒药,更重重包扎,一名太监在贴身伺候,几步远处,他的侍卫戒备森严。
司城尚贤着人通报,端木长安轻轻晃着面前的茶杯,道:“有请!”
司城尚贤并没有介意他没有亲自出迎,一则他有伤在身,二则这伤居然是在皇宫受的,他有不迎接的理由。
司城尚贤走进亭中,笑道:“长安兄好兴致,这是在品茗赏花么?”
端木长安也笑道:“尚贤兄驾到,有失远迎!”
他不是傻子,自己受伤的事,明显不会是太子所为,因为他的整个行程,都由太子安排。如果太子要伤他,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他甚至知道,这次受伤,有人在故意针对面前这个夏国太子。
看来这个太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嘛。
但是,这不表示他就可以对太子毫无芥蒂,他是代表西启国而来,这大夏国内部的争斗,他毫无兴趣,也不想参与,可他堂堂西启国太子,竟然成了大夏国内部斗争的工具,无端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口气他可没准备咽下去。
“长安兄的伤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