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被一阵袭来的凉风惊醒。
她吓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竟渗出汗来。
她看见碧云走进来了,一切正常得可怕。
她听见碧云道:“小姐你可算醒了,大婚前夜还能睡得这般踏实的,倒还真是少见呢!”
“今、今日我还能成亲吗?”
碧云被她问得笑出了声,忙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你本来就是要今日成亲的呀!却有什么能不能的?”
苏柔心中不信,忙往窗外探头。因着昨晚大雨,因此外边的摆设皆得晨间布置。苏柔看见外面正张罗着,心中稍有一丝安稳。可依旧将信将疑,问碧云道:“颜五哥呢?”
碧云笑道:“颜公子?小姐你真是高兴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呀!因为成婚前夜新郎新娘不能见面,那未来姑爷不是搬出去了嘛!小姐若是想见他,最迟今晚定能见到!”
苏柔十分认真地看着碧云,她想要看出碧云的破绽,但在碧云身上,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说得都是真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昨夜做的一个梦吗?”苏柔开始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可那感觉明明是那样的真实。
苏柔打定了主意,左右不过等到成婚之时。若是行礼之时他没有出现,那她便去南汇找他。可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视她如命的颜文清,真的会如此绝情地弃她而去吗?他会不会想了一夜,又决定带着她一道去南汇呢?苏柔这般想着,任凭碧云在一旁为她穿衣画眉。
“好了小姐,我们出去吧!”
苏柔被碧云的话拉回了现实。江湖中虽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但成亲的一些必要的礼数还是要尊的。她如一个空壳一般,盖着红盖头,由碧云和一众女眷带着,拜了一个又一个人,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苏柔听见碧云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一句:“小姐,现在我们就等着颜公子来接你啦!”
苏柔这心中开始忐忑起来。该来的还是要来了,离吉时越近,她的心便跳得越发厉害。
“新郎官来啦!新郎官来啦!”碧云叫道。
苏柔马上笑着起身,竟要将自己的盖头揭开。还好碧云手快,马上制止了她,道:“小姐这是做什么?新娘子自己揭盖头可是不吉利的!”
苏柔笑道:“对!对!我等着五哥给我揭,等着五哥给我揭!”
苏柔理了理衣衫,在碧云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越是走近门口,苏柔便越觉得吵闹声刺耳。她虽听得不慎仔细,却也听出这声音实在不是祝贺之声,倒像是要打起来了。苏柔心中十分忐忑,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难不成是五哥现在就告诉爹爹和哥哥,待成亲之后,要带我去南汇了吧?”苏柔惴惴不安地想道。
苏柔又走了几步,却听这争吵之声渐小,待她走到门口之时,竟都已经变成了一团和气。忽然之间,一直搀扶着她的碧云竟倒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苏柔心中起疑,但既是爹爹、哥哥都不计较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现在非要解决的要紧事。苏柔也就没太在意。她按照成婚之礼拜别了苏天佑,坐着花轿往颜府去了。
颜文清为了让苏柔嫁的体面,特意在与苏府隔两条街的地界买下了一个府邸。二人本想成亲之后远离纷扰,遁世幽居,因此这“颜府”嘛,也就这几日能派上用场。但其一应物品却丝毫不逊色,大到府内格局,小到雕梁画柱,无一处不显现出精细来。
苏柔本不想如此破费,她甚至不想大费周章的办什么婚宴。但颜文清却哪里肯依?他一直觉得是因着自己,柔儿的名誉才受损。他要接着这场婚宴,让全江湖都知道,苏柔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借此来堵住悠悠之口。
其实苏柔表面上说不喜周章破费,可哪个姑娘不盼着自己有个盛大的婚宴呢?颜文清的这一举动,使得苏柔心中着实欢喜。而在成亲之前,苏柔还没进这颜府看过呢!如今坐在轿中的她,心中充满了期待。
苏柔能感到,轿子绕过三个弯路,离颜府越来越近了,此刻的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近了!又近了!在走过这条平直的路,就到颜府了!柔儿这般想着。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议论之声四起。紧张的心情让柔儿听不见任何声音,直到轿子停下的那一刻。
轿子停了,停在了离颜府大门还有200米远的位置。
苏柔一直计算着行程。还有200米才到呢!这轿子为何停了?
她警觉起来,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越听,便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轿子停下的一刹那,她清楚地听到一个人说:“这苏家小姐当真厉害,请帖上是一个新郎,来喝喜酒又换做了另一个!”她的心咯噔一下,还来不及细想,却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刚刚说话的那人脸上。
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苏柔心中乱做一团,她不知该如何做,但她觉得,她必须马上做些什么,才能不让自己的心中如此难受。
她决定下轿。
正当她要起身下轿之时,她听到有人道:“梅华,你、你在干什么?”
却听李梅华道:“师叔难道看不出吗?今日可是侄儿的大喜之日啊!”
“胡闹!百变郎中颜文清呢?”
“那个负心之人,如何配得上苏姑娘!”
苏柔听到此处,心登时慌了,手中一直紧握的苹果掉到了轿中,发出一声闷响。苹果随即滚出了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