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唉

就在天落几人跪在混沌山前时,在高高的混沌山上一座偌大行宫中,正有着不下数十人正通过悬浮在行宫内的一面散发阵阵光晕的镜面,看着山下跪倒的天落等人。

数十人中,能坐下的只有十几人,其他人皆是无声站在旁边。在偌大的行宫内一处高座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男子说不上有多俊朗,但是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中年男子看着跪倒在山下的天落,不由皱紧了眉头。在中年男子左手边,轻尘一脸笑意看着天落,神情之后尽是赞赏。

尽观这里数十人,不难看出尽是越者、念者、药者三族之人。此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神情,只是,现场却是一片沉默,并无一人来打破这片沉默。

片刻之后,端坐高座上的中年男子看到了轻尘脸上显露出来的笑意,说道:“轻尘,说说你的看法吧。”

中年男子的话就像丢进死水潭的一粒石子,顿时,涟漪不断荡漾开来。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各怀心事的时候,将目光都看向了轻尘。

轻尘一笑,恭敬看向中年男子,“族长,这天落实在不简单。我们想到了所有天落将会采取的方式进入混沌山,即使是天落以力强攻,我们都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是,”轻尘笑着摇了摇头,显得无力和无奈,“却怎么没有想到天落会给我们来这一出,他在那一跪,不仅让我们的万全准备变得毫无用武之地,而且,还让我们再也想不出能有什么语言和方法来回绝他。”

“是啊,”中年男子苦笑,“我轻扬自问在这混沌山中不惧那天落神力,可是这样让我无力下手的姿态,实在头疼。”

“轻扬兄,整整一个月了。”这时,一位相貌普通的女子,年近三十,看上去稳重大方,乌黑长发高高盘起,看了一眼天落对轻扬说道,“我们总不能一直对天落视而不见的。”

“无姚族长说的在理,”轻扬应道,看向了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银白长袍男子,男子双眼看上去有些呆滞,“诸葛天琴族长,你意下如何?”

诸葛天琴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道:“那天落点名要见混沌之主,轻扬兄何意?”

诸葛天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混沌之主万年前早已仙逝,但是这则消息只有我三族知道。既然那天落执意要见混沌之主,只需告诉他实情便是,这样,也能够让其死心。”

“也好,”诸葛天琴点头。

就在众人商议要让天落进入混沌山中时,轻尘却是看向了依然跪在地上的天落。不知为何,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中生出,顿时,脸色一变,虽然之后否定了自己的那种感觉,不过脸色还是不见好转。

轻尘的脸色被轻扬看在眼中,看到轻尘脸色一变,轻扬眉头一皱,“轻尘,你怎么了?”

“没事,”轻尘轻轻摇头,“只是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哦?”轻扬说道,“说来听听。”

轻尘一顿,虽然那个念头清晰的出现在自己心中,但是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说。顿了片刻之后,才不确定说道:“会不会一切都是我们在一厢情愿,天落要见的就是混沌之主,根本就不是在等着我们的接见。”

听到轻尘的话,轻扬先是一怔,随后细细品味着轻尘话里的含义。片刻之后,轻扬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天落根本就没有将我等三族放在眼中,他跪拜的就只是混沌山和那至高的混沌之主,根本就不关我等一点事。”

轻扬的话实在太直白了,一时之间轻尘都觉得不可能。但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却想不出来否定的语言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也许是呢。”

“哼!”轻扬一声冷哼,脸色一沉,盯着山下的天落,“我越者一族即使是那刑家都要让其三分。他天落就算是龙,但是有什么姿态那样高高在上,不将我等放在眼中。”

听到轻扬的话,一些人的确是愤愤不平。虽然这有可能只是轻尘的猜测,但是这样被蔑视的感觉确实气不过。原本刚才已经决定要接见天落的决定瞬间被否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镜面内的天落。

也许是天落有感,原本低着的头,在那数十人都看向天落的时候,天落也抬起了头。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天落的双眼,双眼之中的那份不在乎显露无遗。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神,顿时让行宫内的数十人都下意识的肯定了刚才的猜测。

“就让那天落再跪上三个月。”轻扬不紧不慢说道。

“族长,这……”轻尘闻言,着实觉得不妥。不知为何,一看到天落那双眼睛,轻尘就感觉不能忽视此人,不然一定会付出代价。

轻扬摆手阻止了轻尘的话,无声否定了轻尘。

就这样,又是两月转眼而过。

就在这日,忽然一直跪拜的天落毫无征兆吐了一大口血,鲜血染红了天落面前的土地。

“天落!”见到天落突然吐血,应龙几人惊呼出声。应龙瞬间来到天落的身边,拉起天落的手臂,一探之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担忧看向天落,“你的身体正在极快崩坏。”

“我知道,”天落轻轻擦去嘴角鲜血,看到几人担心的眼神,会心一笑,“无妨,我撑得住。”

孙悟空猛地站起,吼道,“天落,我们走吧,已经整整三个月了,那些人是不会见你的。要见早就见了,你如此诚恳跪在这里,而他们却对你不理不顾。为那些人,任由自己的身体崩坏,值得吗?”说着,孙悟空横眉怒对,向着上面的高山看去。

“无妨,再等等便是。”天落依然未动,看了一眼亘古不变的混沌山,无声低下了头。

而应龙、古见等人都是摇了摇头,替天落感到不值。

而行宫之上的数十人亲眼看到了天落吐血,但是无动于衷。

十日又过。

天落已经无声的跪在这里整整百日了。这百日里,天落从未起身,吐了三次血,不光是应龙几人,即使是行宫中的人此时都不知道天落是在坚持什么。

忽然,就在这时,原本亘古未变的混沌山中,忽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

一声好似回荡在亘古的声音,一声仿佛传递了几万年之久的叹息,就在所有人耳中清晰回响。就是这样轻微的叹息,让天落猛地抬起了头,深邃双眼看向了高耸的巨峰。最后,开怀仰天大笑,对着巨峰诚恳叩拜。

那声叹息响起的时候,应龙等人感到自己的感知都在瞬间消失了。仿佛世间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只留下亘古的轻微叹息在自己的灵魂中回荡。在那一刻,仿佛有一股强大到不可想象,悠久古远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内流淌,而自己在那股力量和声音面前显得渺小不堪。

许久之后,孙悟空等人才找回了自己的感知,看到了早已站起的天落正看着巨峰。急忙站起身,感知周围一切,但是,那股浩渺无比的力量再也感知不到了。

就在应龙等人无法感知到那股力量而感到诧异的时候,行宫内的数十人都惊骇看向了坐在高座上的轻扬。此时,轻扬的脸色实在难看的要命,苍白的脸,颤抖的嘴唇,双眼中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怎么会……”

就在那声轻微的叹息响起的时候,行宫内的数十人也同时感知到了。那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和威压,那亘古悠远的声音都在震颤着他们的灵魂。

“族长?”轻尘小声叫道。

轻扬打了一个冷颤,脸色惊恐看了一眼轻尘,才竭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许久之后,看向那些看向自己等待答案的数十人,轻扬犹豫了好久之后才惊恐说道:“那是混沌之主的声音。”

“什么!”

“混沌之主不是在万年前仙逝了吗?!”

“看起来并没有……”

就在数十人震惊的时候,忽然整个混沌山上传来了一个宏大的声音,“越者,念者,药者,事到如今,还不现身一见!”声音好似滚滚惊雷,回荡整座混沌山。

听到这道声音,在场的数十人脸色再次一变。他们都知道这声音是谁所发,也知道在这整整百日内,他们这些人是如何对待下面那个人的。听到此话,可以说这是狠狠打了他们一个耳光。原本还以为人家是被自己接见的,还摆高姿态,洋洋自得。殊不知事情瞬间剧变,此时自己就要不得不夹着尾巴去拜见人家了。

此时脸色最难看的当属轻扬,平常时候威严的姿态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颤抖的身躯和苍白的脸色。片刻后,轻扬慢慢站起身,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就好像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花费了他太多的力气。轻扬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无力说道:“混沌之主已经许可天落,我们今后只能听从天落的一切安排了。”

听到轻扬的话,其他人都是无力叹了口气。轻扬看了一眼身边的轻尘,“轻尘,我应该听你的,那天落真的从未将我们放在眼中,是我们自大过头了。”对此,轻尘只能摇摇头,无言相对。

自天落喊完之后,身后的应龙等人就感到十足的出了口恶气。只是短短的片刻,山上就飞下数百人之多。数百人站定在天落的对面,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属于传说中的存在。而此时,天落就像是在检阅自己的大军,身体笔直,双眼扫过之处,一片肃穆。

数百人前就是张扬等人,全部脸色难看,却不敢与天落对视,都在静静的等待天落有可能爆发的狂风暴雨。但是,就在几人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天落只是拿出一封书信挥手送到了轻扬的手中。

“一切按书信之内行事,不得有误!”说罢,天落转身不再看那几百人一眼,就与应龙等人消失在混沌山前。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就是这样的风平浪静,却让轻扬等人感到一阵欺辱,脸上火辣辣的烧。天落那副模样,完全没有将他们看在眼中,他们自认为的强大在天落的眼中只是一群只能依照行事的卑微罢了。

轻扬看了一眼天落离开的方向,再次无力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