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了没过多久,在宋军将士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之下,契丹军将士开始有些心虚了,刚刚还高昂的斗志低落了几分,他们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英勇的宋军,完全颠覆固有的观念。
以前,他们看不起军号的部队也一反常态,战斗时发挥相当惊人的战斗力,很多地段的契丹军,打了不多时便招架不住,纷纷退却。
幸好他们是骑兵,要是步兵的话,这些契丹将士连退的机会也没有。
“看来被太后一言说中,当初还不如接触一下子,就退了算了,恐怕现在退的话,有很多部队撤不下来!”
萧观音奴咬牙切齿的,眼看宋军向自己后方迂回,再迟疑的话铁定被牵制住,还是赶紧撤退吧!剩下的事自有太后处置。
战斗进行了半个时辰,契丹军在萧观音奴的帅旗指挥下,开始了向北撤退。
宋军各部将校眼看契丹军撤退,个个大喜过望,纷纷督促所部将士奋力追击,能砍杀几个契丹军算几个。
宋军军卒自然也兴奋不已,能够在天子的注视之下,击败契丹军强悍的马队,足以令他们回味一生了。
“陛下,契丹人匆忙撤退,此时已经旗帜纷乱。”奉旨在城头上观战的周文质,兴奋地小跑进城楼里,几乎是在用嗓子喊。
“哦。”赵恒大喜过望,猛然从御座上站起身来,毫不思索地道:“那还不追击。”
“陛下、万万不可贸然追击,万一契丹反击,我军退无可退。”王继英脸色一变,少有地当面厉声劝谏,话语中充满仓促的忧虑。
王继英之言引起了在场人众警惕,契丹也有数十万人啊!或许真的有诈不成?即便是没有阴谋也无须追击,宋军要做的就是谨守关防,拖死契丹人最为稳妥。
王璇犹豫一下,还是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契丹必然不会反击,不必鸣金收兵,让李太尉他们自行决断为好。”
赵恒在一阵沉默之后,犹豫地道:“既然委以寇准全权,但叫他拿个主张。”
正在大家说着事情,又有内侍禀报寇准已经下令追击,王继英、冯拯脸色大变,嘴唇不住颤抖。
冯拯立即道:“陛下,为稳妥起见,还是下旨令各部停止追杀,以防契丹人有诈。”
赵恒虽然担忧,但他在一场胜利之下仍然心存侥幸,左右没了个主张,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大家一起在沉闷的气氛中等候了很长时间。
就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沉闷气氛中,寇准进见,他来不及行君臣大礼就道:“陛下,契丹兵败,臣以派遣石保吉、秦翰部全力追击,契丹人溃不成军,大军正在得胜而归途中。”
赵恒听寇准那么一说,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究是放下去了,他的脸上露出了舒坦的笑容,温声道:“很好,此战全赖诸军将士用命奋战,朕心甚悦,把有功将士叫上来,朕有赏赐。”
让王璇惊讶的是,石贻孙赫然在列,更让他高兴的是江云也因功受到赐见,并得到二十贯的赏钱,并一把六十炼煅钢铸造的佩刀。
由于在赵恒身边,他们仅仅是眼神交流,并没有说话。
当赏赐之后,寇准说道:“陛下,城上风大,陛下还是先下城去行宫中休息,守御之事,自有诸位大帅。”
赵恒听见,心中甚觉怏怏,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听口气寇准是让他留在北城,这可是险地啊!万一契丹大军突入,他该如何是好?
犹豫的神态被王璇看入眼中,但他并没有说话,在寇准的再三请说下,赵恒轻轻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刚来北城,就这样过河,的确冷了将士之心,无可奈何地在众人护卫下,去了城中的行宫。
王璇却暂时留在城上,当寇准、李继隆、石保吉与杨亿等人进入城楼,他才和还没有散去的石贻孙、江云说上话。
“本以为耀祖在天雄军,没想到竟在此相会。”王璇呵呵地介绍道:“我来介绍,这位是江云江从龙,隶属广锐军。”
“原来是江都兵,幸会、幸会。”石贻孙受到赵恒的赏赐,正在兴头上,态度也很和善,再说和江云共同作战,心理上亲近了许多。
江云知道石贻孙是皇亲国戚,将门世家,又见人家对他很客气,心下有几分好感,也就笑着拱手道:“末将见过指使大人。”
“大家同为袍泽,都兵何必见外。”石贻孙看了一眼王璇,客气一句,虽江云身份远逊于他,却得到王璇隆重介绍,不得不谦让几分。
王璇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今日相聚在战场,可惜无法纵酒欢饮,要不今日定然大醉一场。”
江云瞥了石贻孙一眼,豪迈地笑道:“大人也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何必做小女儿状。这场仗打完后,只要末将还活着,定然要陪大人好好喝上一顿。”
“哈哈。。”石贻孙目光充满了兴奋,亲密地拍了拍江云的肩膀,大笑道:“说的好,只要还活着,我们兄弟三人好好吃上一顿酒,不醉倒地,谁也不准离开。”
“大家都要活着,到时候我来做东,咱们就在战场上烤肉吃酒。”王璇有感于战场上的友情,才算得上真正的友情,这都是从血与火里淌出来的,绝非汴京夜色迷离中那样脆弱。
“只可惜秦至也却不在,不然我们一同驰骋沙场,是何等的惬意。”江云想到了秦臻,心下有些遗憾。
“至也跟随我回到汴京,却有重要差遣去做,他现在所承担的重任,比战场上还要凶险万分。等有机会,自然会在一起畅饮。”王璇没有说秦臻在做什么,但也稍稍一点。
石贻孙、江云二人都是聪明人,又在军中担任一官半职,王璇的执掌还是清楚的,既然秦臻在他麾下,又干凶险万分的买卖,傻子都知道担任机速司使臣。
江云叹了口气,笑道:“既然至也不在,那就算他该上一场,改日寻到他,一定要好好吃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