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倾情不由的抬头看一眼说话的女子,藕色的凤尾长裙,淡紫色挽纱,圆脸大眼,长得十分俏丽,淡淡的点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李嬷嬷着急的看了一眼薄倾情,但见当事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语气十分无奈的道:“夫人,这是涟漪,也叫涟姬,是刑部侍郎送来的歌姬。”
“涟姬,我记住了。”识得审时度势的女人,薄倾情不由多看了一眼涟漪。
因为在家中,李嬷嬷替薄倾情穿上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宽大的衣袖,在手臂处用银绿的丝带系起,余下部分似蝶翅展开。长发编成无数的细辫子,发尾处用各色丝带系上蝴蝶结,自由的垂在身后,俏皮可爱,又不失庄重。
瞧着这一幕又一幕,女人不禁的汗毛竖起,房间内刚死了人,这女孩还面带微笑,苦无惹事的换衣服,梳妆打扮,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门外脚步声匆匆,终于来了,薄倾情夷然自若道:“若有人问起,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忌讳。”
这话……不是让他们指证她吗?
女人们不由的讶然,看了看薄倾情认真的表情,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但还是安静的点点头。
门外,一道阴影投下……
抬头,薄倾情对上一双怒火咆哮的眼眸,眼神要把她凌迟、撕碎……
往后面,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从服饰来看,应该是候爷,候爷身边是一名四十多岁,用绢帕不停的抹着眼泪,哭得泪眼婆娑外的妇人,再后面,还有很多的人,唯独没有左相府的。
李嬷嬷站在旁边,尽量稳着声音道:“夫人,最前面的是小候爷宋思寒,后面是候爷宋云,旁边的是候夫人,夫人是否换到府中正厅见他们。”
薄倾情还是摇摇对,淡然道:“诸位来得早了点,京兆尹大人、仵作他们还没到,请诸位稍等片刻吧。”丝毫没有要安慰、抱歉的意思。
李嬷嬷的眼皮一跳,把话复述一遍完后,后背已经是汗浸浸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嫌我们来早了。”她居然说他们来早了,让他们等着,宋思寒一凛。
西伯候的怒火已经写到脸上,候夫人指着薄倾情:“你……”只是哭得更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女儿呢?”西伯候疾言厉色的问,若不是看在左相大人的份上,他早就砍了这个嚣张的小丫头。
“对,我妹妹呢?”宋思寒握着拳头,看得出他一直压抑着怒火。
薄倾情面无表情的抬手一指,宋思寒沉着脸看去,眉心不由的结在一起。那躺在地上的人,脸上一团红,一团黑色的东西混合在一起,除了衣饰像自己的妹妹往日所用之物,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心里不由的一沉。
“思思……我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候夫人一看到地上看不清模样的人,抵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失控的从后面冲上来,挣扎着要冲进房内。
宋思寒连伸手扶着,转过脸,眼眶一红:“娘亲,我扶你进去,妹妹不会白死的。”
薄倾情冷眼看着哭得呼天抢地的候夫人,无动于衷道:“你们现在还不可以进来。”
李嬷嬷不由的闭上眼睛,咬着牙复述,夫人究竟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太无情了。
西伯候冲上前,激动的道:“我们不能进来,凭什么,那是我的女儿,你杀了她,还让我们看她一眼吗?”地上的人虽然不已经看清真面目,但那的确是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错。
虽然冲动,西伯候还是要顾忌着慕昭明的势力,左相府不是随便能闯的。但宋思寒可不管这些,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怕得罪什么左相大人,扶着候夫人就往里面走。
薄倾情面色一寒,一挥手道:“拦下。”两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门前,用剑逼退宋思寒。
“夫人,你这样做不合情理。”碧姬小声的叫道。
“京兆尹没到之前,谁也不得进入,或离开这个房间。”薄倾情冷冷的道,这回不是提醒,是命令暗卫。
李嬷嬷把话复述一遍,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指证她是杀人凶手,毫无回转的余地,她不但不惊动公子,还把京兆尹的人请来,实在是看不透这孩子要做什么,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
暗卫守在门上,西伯候储的人进不来,薄倾情则垂着眼眸,纹丝不动的坐在床沿上,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李嬷嬷急得冒汗。宋思寒面色铁青,几次想冲进房间,都被两名暗卫拦回去,候夫人更是哭晕过去好几回,西伯候不停的来回踱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终于打破沉寂,门外人大声唱道:“京兆尹林大人到。”一屋子的女人立即兴奋起来。
京城的京兆尹林晖林大人是无人不识,出身布衣,虽然没有靠山,却是个硬脾气的,为人耿直、公正,办案从不理会什么权贵,所以这些年得罪的权贵也不少,几番罢贬起用,数度死里逃生,但性子依旧。
这回,那哑巴夫人是死定了。所以林晖刚出现,不等对方开口,一屋子的女人七嘴八舌的叫起来,把事情发展的经过,说得惟妙惟肖,点滴不漏。林晖也插不上话,只能静静的听,偶尔问了几句不打紧的话,但并没有言明其中的原因,而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说到宋思思闯入房间,扬言杀接薄倾情那一段时,林晖皱皱眉头,不由讥讽道:“西伯候府……真是好教养。”真是够嚣张,难怪左相夫人要砸她,换成自己不杀了她,也会狠狠的揍一顿。
西伯候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典故,想到女儿的行为不禁面红,还是硬着头皮道:“虽然小女有错在先,但是罪不致死,左相夫人不该滥用私刑,将小女杀害,泄一时之愤。”
滥动私刑,薄倾情不由的冷笑,西伯候还真是会说话,但并不打算为自己解释,因为林晖不是一般的人,只见一脸刚正道:“候爷,滥用私刑之言过了,从目击证人的陈述来看,夫人只是因为气愤将碗砸出,失手伤了令千金,并没有动到私刑。”声音沉稳有力,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偏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