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最后落在一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无归身上,眸色愈深。再转眼,不和任何人招呼一声,径直抱着重伤的楚悠转入院内。
侍卫无声退下,徒留一地血迹斑驳。满室寂静,多少人不安地面面相觑。
只有风无归,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好了好了,这酒也喝完了,戏也看过了,诸位都散了吧!”
他率先起身,负手而走,步伐微微摇晃,好像喝醉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踩碎了一粒花生米,漫步而去。
于是木讷的群臣赶紧跟在后面胆战心惊地退场,左丞相凌正鹤握出了一手汗,起身的时候都微微踉跄。
这一场变故,孰是孰非他看不清楚,明明白白看得到的是,她女儿成了这场阴谋酝酿的炮灰。
谁也不知道摄政王妃还能不能活过今日。
让他尤其后怕的是,如果女儿就此丧命,自己和摄政王之间的牵扯,还有没有可能维系?
还有北宫傲临走时最后留下的话,那里面分明蕴含了太多警告意味。
警告那些摇摆不定,各有算盘的大臣,警告所有敢挑衅他摄政权威的人,逆我者,亡!
他突然有些后悔把香雪安插在摄政王身边。
甚至恐惧香雪的身份早已暴露,今日这一幕,就是摄政王给他胆敢要挟他的警告!
云漠最后一掌直接将楚悠打成了重度昏迷,更糟糕的是,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仅将这具躯体重创成内伤,更施展了一个封印手印,将楚悠的灵魂意识封禁在这具躯体里。
且很有可能,这具躯体的死亡后,会连带着两个灵魂一起毁灭。
好在,她虽然昏迷了,精神力还留存了一点,外界发生的情况,她大概都能感知。
只可惜,她下尽了血本,还是未能留下云漠一条性命,且自己危在旦夕。
她静静躺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身体的疼痛全部摒弃出大脑。只能感知到,北宫傲无声立在床前,情绪复杂地望着她。
这一次,他没有喊任何大夫,也没有任何下人出现在屋内。
楚悠知道,他在做一个不算复杂的抉择。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是心术谋略上的强者,先礼后兵转劣为优,他可以榨干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今天的事情过后,摄政王的威慑力将进一步统治朝堂,所有想跟他作对的人都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可这并不代表云漠就再无立足之地。
毕竟今日在场的多是他这一派的人,他的地盘他无需有后顾之忧。
可他日重回朝堂之上,那不过是撕开了两人多年貌合神离的面纱,摆到台面上斗个你死我活血雨腥风。
北宫傲望着那惨白的面孔,凝视着瑰红血液在唇角渐渐干涸,眼神中夹杂着危险莫名的光。
污蔑陷害摄政王妃对于神权代表者来说,可大可小,如果云漠不是如此刚愎自用的话,他的余地其实很多。
可,若是摄政王妃死了呢?
若是万民信仰的国师,亲手杀死了摄政王妃呢?